第29章 捧你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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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沈暗就趕到了陸彥青說的這家咖啡廳。
雖然知道崔楚伊和南司宸在一起時沈暗有些不爽, 也很想像之前那樣，直接過去拉走崔楚伊。
他討厭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虎視眈眈。
可是他現在本就已經惹了崔楚伊不高興, 如果再這樣沖動霸道地上去幹擾別人的自由, 恐怕會將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面再度弄僵。
崔楚伊如果因此而再度生氣, 更耽誤兩人的和好。
所以到了咖啡廳後, 沈暗沒有著急去找崔楚伊和南司宸, 而是先去了陸彥青所在的位置, 打算先查看敵情再計劃下一步。
陸彥青坐在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旁邊還有一株大的裝飾芭蕉葉，擋住了他整個人。
他躲在芭蕉葉下, 仿佛一個謹慎的偵探兵，向沈暗發出信號：“餵, 這裏！”
沈暗看他那個樣子想笑：“瞧你這德行, 見不得人麽。”
他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問, 懶散地問：“南司宸在哪？”
陸彥青擡手：“就你正前方啊, 沒看到嗎？”
沈暗順著視線看到正前方南司宸正和他的小梔子花坐在一起，下一秒立即扯過他的芭蕉葉, “操，你不早說？”
陸彥青趁機反諷：“我以為你德行比我好，比我能見得人啊。”
沈暗：“……”
他的確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只是不想崔楚伊誤會自己罷了。
兩個男人就這樣共享一片芭蕉葉，各自刺探軍情。
陸彥青一直盯著沈凝和那個相親的男人, 一邊盯一邊罵。
沈暗也悄悄看著崔楚伊和南司宸的動靜。
他們之間舉止彬彬有禮, 好像在談著什麽事情, 沒有異常的親密舉動。
之前沈凝說南司宸管理的樂巡集團總公司在澳洲，今年初才以黑馬姿態落戶江城，業務涉及範圍廣，現在旗下有一個正在發展中的娛樂經紀公司，簽了不少類似莊子衿這樣的新人。
現在崔楚伊剛剛有了翻紅的苗頭，想要簽她的人很多，雖然跟沈暗有音樂工作室的合作，但從一個藝人的綜合發展來說，的確需要一個成熟的經濟公司來規劃。
所以如果眼下崔楚伊要簽給南司宸，他沈暗也沒有資格不放人。
沈暗蹙著眉，猜測兩人是不是在交談這件事。
但不管怎麽說，他當下的心情要比來之前平穩了許多，最起碼從現在的狀況上看上去，崔楚伊和南司宸要比坐在隔壁的沈凝和陌生男人要好多了。
那一對才真的是談笑風生，如沐春風。
沈暗同情地轉過來問陸彥青：“我姐怎麽突然來相親？
陸彥青整個面如死灰，幽幽道：“還不是你媽逼的。”
“你就不能告訴她你喜歡她女兒？”
陸彥青閉嘴沈默，良久，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媽要是知道我是誰，可能我以後都沒辦法踏入你家大門一步了。”
“……”
沈暗看到的是這幾年內，陸彥青對沈凝癡迷專一的愛慕和追求，從未放棄。可沈凝卻始終態度冰冷，不為所動。
長久以來沈暗都不懂這兩人的關系，也不懂得不到任何回應的陸彥青為什麽還要這麽堅持，現在聽了他說的這番話，忽然醒悟過來什麽似的，怔怔地望著他：
“你該不會就是我姐在美國遇到的那個渣男吧？”
陸彥青：“……”
一天一夜未眠，下巴上已經能看到憔悴的胡須青根。
幾秒後，他默認的點了點頭。
沈暗是真的楞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來看崔楚伊和南司宸的事。
他腦子裏隱約閃過四年前沈凝毅然回國的那個夜晚。
沈凝在紐約大學成績優異，那時候的她還不像現在這樣高冷冰山，大部分的時候也會跟大家一起笑，原本她打算留在美國發展，後來告訴家裏她有了交往的男人，全家人都決定在沈凝畢業典禮的那個夏天飛去美國陪她，順便見見這個男朋友。
沒想到還沒去美國，沈凝卻一個人拎著箱子回來了。
並宣布已分手，對方是渣男，被自己抓奸在床。
從那之後，沈凝性格變了很多，一心撲在事業上，絕口不提個人問題。杜蕓更是揚言見到這個渣男打斷他的腿。
現在陸彥青親口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渣男，沈暗驚了，楞住很久才壓著聲音罵他：
“你他媽都跟別人上床了還來糾纏我姐？”
“我沒有。”陸彥青好像已經解釋得疲乏了，麻木地重覆：“我真沒有。”
“那你——”
沈暗還想要說下去，忽然看到南司宸起身了。
他身體馬上往後仰了些，餘光看到兩人簡單的握了手後，先後離開。
崔楚伊沒車，就這樣出去打車一不註意就會被人圍觀，沈暗只好趕緊跟上。
走之前跟陸彥青說：“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剛走到咖啡廳門口，就聽到南司宸對崔楚伊說：“我送你吧？”
崔楚伊婉拒：“沒事，您忙吧。”
南司宸便沒有強求，淡淡一笑：“好，那崔小姐再見。”
南司宸走了，崔楚伊從包裏拿出口罩，剛帶到臉上準備出去，有人在身後喊她名字。
她轉身，看到一張清冷中帶著倦懶的臉，眼底隱約還藏了一點不爽，但很淺。
“在這幹什麽。”沈暗走過來，淡淡問。
崔楚伊嚇了一跳，四下望了望，還好沒人。
她心虛地撩了撩劉海：“我，我逛完街在這喝茶，正準備打車回家。”
“嗯。”沈暗自然拉起她的手：“我也要回，一起。”
崔楚伊：“……”
這麽蹩腳的謊話他竟然沒揭穿自己？
崔楚伊一時沒回過神，被沈暗拉著上了車。
從咖啡廳門口到停車位置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兩只手無意識地牽在一起，雖然沈暗只是拖著崔楚伊的手腕，但那份親密仍像是戀人做出的動作一般，毫不生硬。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崔楚伊已經被丟進了車裏。
“坐好，扣上安全帶。”
“……”
回去的路上沈暗還是什麽都沒問，他過分淡定，崔楚伊反倒有些心虛了。
清了清嗓子主動出擊：
“你怎麽會在這？”
沈暗：“我姐在這相親，我來幫她把關。”
崔楚伊心裏暗暗叫苦，世界怎麽這麽小，兩次和南司宸見面都能被沈暗撞見。
可能這些高檔的地方原本就是很小眾的一個圈子吧。
既然在這幫她姐姐把關……
崔楚伊沈默了會，悶悶道：“那你都看到了？”
她就差沒把【你都看到我和南司宸見面了吧】這樣的話完整問出來。
果然，沈暗頓了頓，點頭：“嗯。”
“你不生氣？”
畢竟自己騙了他。
沈暗輕輕一笑：“你都沒消我的氣，我還敢生你的氣？”
崔楚伊：“……”
這話說得挺好聽的，崔楚伊唇角不覺揚了揚，覺得這才算是做錯事的正確態度。
她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怎麽就解釋起來：“其實南總找我也沒什麽事，他在直播上看到我說自己的原名，覺得好奇，所以才約我出來問問。”
“好奇？”
“嗯，他問了一些我老家的事，然後就走了。”
竟然不是來要求簽約的，這倒有些出乎沈暗的預料之外了。
問原名？問老家？
這是要做什麽。
沈暗一時摸不清南司宸的想法，好在崔楚伊對自己的態度總算熱絡了不少，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沈暗望著兩手空空的她：“所以買衣服也是騙我的？”
“不是，我是真的打算去買的。”崔楚伊趕緊解釋道：“南兮跟我說接了幾個采訪，要我準備點新衣服，可我覺得逛街太麻煩了，我——”
碎碎念地說到一半，崔楚伊忽然反應過來。
馬上閉嘴轉過去，目視前方：“Fiona，我們好像還在絕交中，暫時不想跟你說話。”
沈暗無奈：“我誠懇向一顆土豆小姐道歉，原諒我行不行。”
崔楚伊雙手抱在胸前，鼓著嘴：“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
車這時剛好開到了嘉匯金座的停車場，崔楚伊要下車，沈暗攔住她。
“如果Fiona給你送了禮物，能不能原諒他？”
崔楚伊：“？”
崔楚伊懵懵地回了家，想著臨走前沈暗留下的話：
“回去打開Fiona的行李箱，密碼是你生日。”
她回家，找到之前Fiona托人送來的兩個粉色的行李箱，試著用自己的生日去開其中一個。
果然打開了。
裏面全是包裝精致的紙袋，崔楚伊隨手拿起兩袋，發現都是高檔奢侈品的女裝。
仔細看了看，第一個箱子裏全是大牌服裝。
她打開了第二個，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是鞋履配飾。
晶瑩璀璨，大牌雲集，閃瞎了崔楚伊的眼睛。
這兩個箱子躺在這個房間有大半個月了，崔楚伊竟然不知道裏面放著這些。
很顯然從一開始沈暗的行李就是幌子，裏面早就裝滿了買給自己的東西。
捧著一雙限量版的鞋，崔楚伊坐在地板上，心有點亂了。
她想起了南兮分析的話。
如今不管沈暗有沒有開口表明，這些東西，似乎都能看出一些微妙的心意了。
崔楚伊很矛盾。
畢竟從一開始，費盡心思想要和沈暗保持距離的，是自己。
但相處這麽久，她看得出來沈暗跟那些紈絝的公子哥兒不同，他有原則，有內涵，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且為之認真努力。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優秀很多很多。
但，崔楚伊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被他喜歡的這種可能。
崔楚伊的親媽在她一歲不到的時候就離開了，自懂事起崔楚伊就生活在父親和繼母的嫌棄和打壓下，沒人要她，也沒人愛她，如果不是後來奶奶撿回了她，崔楚伊不敢想象現在的自己會在哪裏。
所以，崔楚伊的心理是有微小缺陷的。
她的世界一直以來只有奶奶，哪怕是後來日漸長大，有了喜歡這種感覺時，她也不敢釋放出來。
害怕自己會像被父母拋棄一樣被喜歡的人拋棄，所以這麽多年，她寧可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那個虛無縹緲遙不可及的偶像身上，也不敢在現實中將真心付給誰。
甚至在娛樂圈待久了，見多了公子哥與女明星之間的故事，她根本不相信這兩者之間能有愛情。
不過都是金錢和欲望的交換而已。
崔楚伊坐在地上想了很久，誠然，沈暗是個好老板，更是一個好哥哥。
這樣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就像南兮說的——
如果沒有準備想要接受他的感情，那就早點拒絕吧。
崔楚伊把所有的衣服和配飾都放回了原位，關上箱子，暗自下了決心。
《支教青春》直播結束後沒多久，江城衛視剪輯了一個一小時的濃縮版在黃金時間播出，這下不僅是收看了直播的年輕網友，很多中層消費能力的觀眾也都看到了徐秋兒在最後教唆小朋友誣陷崔楚伊的事。
過去崔楚伊百口難辯，如今舊賬翻出來，大家才發現當初徐秋兒的霸淩事件漏洞百出。
比如，崔楚伊為什麽會笑著打她。
比如，為什麽爆料方始終不肯放出視頻，只有gif圖。
再比如，為什麽徐秋兒在面對霸淩過自己的隊友時為什麽總能笑得若無其事。
事情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初崔楚伊的解釋才是真相。
她在陪徐秋兒對戲，所以才會笑著，所以對方才不敢放視頻。
崔楚伊形象全面恢覆，過去黑她的網友們也有一些愧疚和心疼，自發成立了崔楚伊的新超話#崔校長#，不少人跟崔楚伊真情實感的道歉，一度將崔楚伊送到明星超話榜第一位。
她東山再起，剛剛成立的星女團恰恰相反，像被霜打了一般，遭到了各方抵制。
橙星才消化完之前的熱搜吸血事件，現在徐秋兒又出事，公司上下焦頭爛額，新的星女團投資巨多，公關部們緊急想著應對方案時，有人遞來了消息。
這一則消息讓全公司都心涼明白，徐秋兒沒有再起來的機會了。
徐秋兒雖然愚蠢，但當看到公司不再為自己公關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去詢問，得到的回覆是：
【公司正在起草文件，會與你即時解約。】
徐秋兒不敢相信，又跑去請求蔡傑幫忙，蔡傑卻摟著新歡一腳踢開了她：“離他媽老子遠點，晦氣。”
問遍所有人，徐秋兒才從一個相熟的經紀人那得知真相，原來是自己在節目上的行為已經對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響，所以上面下了通知——吊銷她在所有場合的演出資格。
換句話說：永久性的全面封殺。
徐秋兒心態崩了。
她瘋狂地，歇斯底裏地給崔楚伊打來電話，猩紅著雙眼：
“是你在整我對不對？”
崔楚伊當時正在錄音室裏錄歌，莫名其妙：“你發什麽瘋？”
“我現在被封殺了你滿意了？開心了？”
崔楚伊這才聽明白，嗤了聲：“天道好輪回你不懂嗎，報應不爽，你是自作自受，與我有什麽關系。”
“得了吧！”崔楚伊的冷靜淡定在徐秋兒眼裏都是變相的炫耀，她咬著牙冷笑：“你以為扳倒我就贏了嗎？你以為給你撐腰的人會給你撐一輩子？你做夢！”
徐秋兒聲音歇斯底裏，近乎瘋狂，盡管崔楚伊沒有開免提，聲音卻還是透過話筒清晰傳到了錄音室外的音箱裏。
氣急敗壞的，諷刺的。
向誠偷偷瞥了沈暗一眼。
那人雲淡風輕的，沒什麽表情，也好像沒聽到似的，淡淡地靠在座椅上，眼睛盯著站在裏面的崔楚伊，一句話都沒說。
向誠皺眉，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幾天老板和崔楚伊的相處很怪。
兩人說話總保持著距離，客客氣氣的，就差用敬語稱呼了。
錄音室裏，崔楚伊面無表情地聽著徐秋兒最後的瘋狂：
“我就等著看你能風光多久，我的今天就是你被甩的明天！別得意，到時我會提著三千響的鞭炮來為你慶祝！！！”
瘋子說完就砸了電話。
明明在棚子裏，崔楚伊卻覺得好像有風卷起冷冷溫度飄過她的臉。
反覆著徐秋兒的那句話——
“給你撐腰的人會撐一輩子？”
《Miss Queen》的演唱權終於通過給了崔楚伊，她格外珍惜這個機會，知道自己現在在工作，崔楚伊閉上眼試圖清除幹擾，花幾秒平覆了心情後，重新帶上耳機：
“不好意思，繼續吧。”
她對這通電話一個字都沒提，迅速調整了狀態投入演唱中。
只是在前奏或音樂過度的時候，思緒偶爾會因為徐秋兒的那句話走神。
錄制小樣的時候崔楚伊就見識過沈暗的嚴厲，到正式錄制的時候，更是有過之無不及，整整一下午，只錄了一個A段，她嗓子疲了，沈暗才肯放她休息。
沈暗給她倒了水，她沒要：“我不渴。”
“待會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最近減肥，吃得清淡。”
“那我遛狗的時候喊你？”
“……我，我想早點休息。”
沈暗深吸氣，幾次欲言又止，卻都忍了回去：“好，那回家早點休息。”
“嗯。”
當晚，暮色遠方燒紅，壓抑滯悶，被冷淡了好幾天的沈暗心情沈到了谷底。
關掉所有燈，開了音箱，沈浸在音樂裏，什麽都不想去想。
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沈默不語。
不知聽的是曲，還是曲中人。
就像這樣，禮貌中帶著一點刻意的疏遠，崔楚伊最近每天都是如此。
很突然，沒有任何理由，讓人摸不透，拿不準。
沈暗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很想問個清楚，卻又怕是自己不想聽到的內容。
他們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感情是可以感覺得到的，他喜歡她，Fiona曾經在微信裏說過的話無異於直接將心聲披露在她面前。
如果是崔楚伊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意，那現在的表現，就是在間接的拒絕他。
沈暗知道她從前對自己有抵觸，有防備，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消除這些距離。
可明明覺得大家已經走近了很多，為什麽崔楚伊又突然回到了過去。
沈暗想不通。
難道是因為她還喜歡著那個十八歲就喜歡的人？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湧遍沈暗全身，黑夜漸沈，吞噬了星光，如巨大幕布壓下來，壓在他的心頭。
他想不出結果，越想也越煩悶，索性打算去洗個冷水澡，可剛轉身，急促的消防警報燈忽然在安靜小區裏響起。
沈暗皺眉，回頭去看。
遠處大門口一輛一輛的消防車駛進了小區，朝住宅樓方向駛去。
沈暗心生疑惑，住在嘉匯金座這麽久，從沒見過有消防車開進來的事，更何況現在是晚上十點了，就算有演習活動也不可能放在這個時間。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樓層失火了。
沈暗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他馬上給物業經理打電話。
“發生了什麽？”
物業經理顯然已經到現場了，身邊全是嘈雜指揮的聲音：
“是9棟18樓有一點小的失火，老板您放心，消防正在工作，火勢——”
“火勢不大”四個字還沒說完，沈暗就掛了電話。
9棟。
崔楚伊就住在9棟19樓！
沈暗想也沒想就飛速下了樓，穿過小區跑到9棟，看到不少低樓層住戶圍在樓下，樓半腰有一個窗戶冒著濃煙，正好就是崔楚伊樓下的那家。
沈暗在周圍的人群裏掃了一眼，沒看到崔楚伊。
他急了，雖然消防已經在快速地組織方案，但他等不了了。
隨手扯了一塊業主手裏的濕毛巾沖進去，直奔十九樓。
幸好他平時經常鍛煉，體格好，加上心裏惦記崔楚伊的安全，不到三分鐘就到了十八樓。
十八樓的樓道裏已經蔓延出了濃霧，沈暗顧不上，用毛巾捂住鼻子繼續上十九樓。
到了1902門口，他按門鈴：“楚伊？楚伊！你在不在？”
無人回應。
沈暗怕崔楚伊睡著了，更怕她是不是被煙熏到昏在家裏了，趕緊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電話接通，熟悉的鈴聲卻從身後樓道裏隱約傳來。
他一怔，馬上回頭。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鈴聲也愈發清晰。
幾秒後，崔楚伊抱著格格，瑟縮地從樓道走出來：“沈暗。”
她穿著睡衣，應該是受到了驚嚇，雙肩輕輕顫抖著：“我，我躲在上面，下面都是煙，網上說應該往高處——”
話沒說完，沈暗兩步上前抱住了他。
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
誰也不知道剛剛得知這突然的意外就發生在崔楚伊身邊時，沈暗腦中閃過了多少可怕的念頭。
如果，如果……
他還沒有親口告訴她自己的喜歡。
崔楚伊被他突然的擁抱呆住了。
格格的腦袋擠在兩人之間，壓扁了幾分，卻一點都沒鬧，乖乖的，眨了眨眼，一動不動。
嗆人的煙味這時好像散了些，崔楚伊能聽到外面的水聲。
沈暗抱得很緊，他身上帶著一路席卷的燎燎火熱，燙得本就被嚇到的崔楚伊更加不知所措。
“我，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這裏啊……”崔楚伊小聲弱弱地說。
最主要是，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沈暗摟閉氣了。
“崔楚伊。”
沈暗忽然就這樣在寂靜過道，強勢地抱著她，喊她的名字。
崔楚伊歪了歪頭：“怎麽？”
空氣安靜了幾秒，男人低沈緩緩地開口：
“……我願意為你撐一輩子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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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崔楚伊和南司宸在一起時沈暗有些不爽, 也很想像之前那樣，直接過去拉走崔楚伊。
他討厭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虎視眈眈。
可是他現在本就已經惹了崔楚伊不高興, 如果再這樣沖動霸道地上去幹擾別人的自由, 恐怕會將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面再度弄僵。
崔楚伊如果因此而再度生氣, 更耽誤兩人的和好。
所以到了咖啡廳後, 沈暗沒有著急去找崔楚伊和南司宸, 而是先去了陸彥青所在的位置, 打算先查看敵情再計劃下一步。
陸彥青坐在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旁邊還有一株大的裝飾芭蕉葉，擋住了他整個人。
他躲在芭蕉葉下, 仿佛一個謹慎的偵探兵，向沈暗發出信號：“餵, 這裏！”
沈暗看他那個樣子想笑：“瞧你這德行, 見不得人麽。”
他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問, 懶散地問：“南司宸在哪？”
陸彥青擡手：“就你正前方啊, 沒看到嗎？”
沈暗順著視線看到正前方南司宸正和他的小梔子花坐在一起，下一秒立即扯過他的芭蕉葉, “操，你不早說？”
陸彥青趁機反諷：“我以為你德行比我好，比我能見得人啊。”
沈暗：“……”
他的確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只是不想崔楚伊誤會自己罷了。
兩個男人就這樣共享一片芭蕉葉，各自刺探軍情。
陸彥青一直盯著沈凝和那個相親的男人, 一邊盯一邊罵。
沈暗也悄悄看著崔楚伊和南司宸的動靜。
他們之間舉止彬彬有禮, 好像在談著什麽事情, 沒有異常的親密舉動。
之前沈凝說南司宸管理的樂巡集團總公司在澳洲，今年初才以黑馬姿態落戶江城，業務涉及範圍廣，現在旗下有一個正在發展中的娛樂經紀公司，簽了不少類似莊子衿這樣的新人。
現在崔楚伊剛剛有了翻紅的苗頭，想要簽她的人很多，雖然跟沈暗有音樂工作室的合作，但從一個藝人的綜合發展來說，的確需要一個成熟的經濟公司來規劃。
所以如果眼下崔楚伊要簽給南司宸，他沈暗也沒有資格不放人。
沈暗蹙著眉，猜測兩人是不是在交談這件事。
但不管怎麽說，他當下的心情要比來之前平穩了許多，最起碼從現在的狀況上看上去，崔楚伊和南司宸要比坐在隔壁的沈凝和陌生男人要好多了。
那一對才真的是談笑風生，如沐春風。
沈暗同情地轉過來問陸彥青：“我姐怎麽突然來相親？
陸彥青整個面如死灰，幽幽道：“還不是你媽逼的。”
“你就不能告訴她你喜歡她女兒？”
陸彥青閉嘴沈默，良久，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媽要是知道我是誰，可能我以後都沒辦法踏入你家大門一步了。”
“……”
沈暗看到的是這幾年內，陸彥青對沈凝癡迷專一的愛慕和追求，從未放棄。可沈凝卻始終態度冰冷，不為所動。
長久以來沈暗都不懂這兩人的關系，也不懂得不到任何回應的陸彥青為什麽還要這麽堅持，現在聽了他說的這番話，忽然醒悟過來什麽似的，怔怔地望著他：
“你該不會就是我姐在美國遇到的那個渣男吧？”
陸彥青：“……”
一天一夜未眠，下巴上已經能看到憔悴的胡須青根。
幾秒後，他默認的點了點頭。
沈暗是真的楞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來看崔楚伊和南司宸的事。
他腦子裏隱約閃過四年前沈凝毅然回國的那個夜晚。
沈凝在紐約大學成績優異，那時候的她還不像現在這樣高冷冰山，大部分的時候也會跟大家一起笑，原本她打算留在美國發展，後來告訴家裏她有了交往的男人，全家人都決定在沈凝畢業典禮的那個夏天飛去美國陪她，順便見見這個男朋友。
沒想到還沒去美國，沈凝卻一個人拎著箱子回來了。
並宣布已分手，對方是渣男，被自己抓奸在床。
從那之後，沈凝性格變了很多，一心撲在事業上，絕口不提個人問題。杜蕓更是揚言見到這個渣男打斷他的腿。
現在陸彥青親口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渣男，沈暗驚了，楞住很久才壓著聲音罵他：
“你他媽都跟別人上床了還來糾纏我姐？”
“我沒有。”陸彥青好像已經解釋得疲乏了，麻木地重覆：“我真沒有。”
“那你——”
沈暗還想要說下去，忽然看到南司宸起身了。
他身體馬上往後仰了些，餘光看到兩人簡單的握了手後，先後離開。
崔楚伊沒車，就這樣出去打車一不註意就會被人圍觀，沈暗只好趕緊跟上。
走之前跟陸彥青說：“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剛走到咖啡廳門口，就聽到南司宸對崔楚伊說：“我送你吧？”
崔楚伊婉拒：“沒事，您忙吧。”
南司宸便沒有強求，淡淡一笑：“好，那崔小姐再見。”
南司宸走了，崔楚伊從包裏拿出口罩，剛帶到臉上準備出去，有人在身後喊她名字。
她轉身，看到一張清冷中帶著倦懶的臉，眼底隱約還藏了一點不爽，但很淺。
“在這幹什麽。”沈暗走過來，淡淡問。
崔楚伊嚇了一跳，四下望了望，還好沒人。
她心虛地撩了撩劉海：“我，我逛完街在這喝茶，正準備打車回家。”
“嗯。”沈暗自然拉起她的手：“我也要回，一起。”
崔楚伊：“……”
這麽蹩腳的謊話他竟然沒揭穿自己？
崔楚伊一時沒回過神，被沈暗拉著上了車。
從咖啡廳門口到停車位置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兩只手無意識地牽在一起，雖然沈暗只是拖著崔楚伊的手腕，但那份親密仍像是戀人做出的動作一般，毫不生硬。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崔楚伊已經被丟進了車裏。
“坐好，扣上安全帶。”
“……”
回去的路上沈暗還是什麽都沒問，他過分淡定，崔楚伊反倒有些心虛了。
清了清嗓子主動出擊：
“你怎麽會在這？”
沈暗：“我姐在這相親，我來幫她把關。”
崔楚伊心裏暗暗叫苦，世界怎麽這麽小，兩次和南司宸見面都能被沈暗撞見。
可能這些高檔的地方原本就是很小眾的一個圈子吧。
既然在這幫她姐姐把關……
崔楚伊沈默了會，悶悶道：“那你都看到了？”
她就差沒把【你都看到我和南司宸見面了吧】這樣的話完整問出來。
果然，沈暗頓了頓，點頭：“嗯。”
“你不生氣？”
畢竟自己騙了他。
沈暗輕輕一笑：“你都沒消我的氣，我還敢生你的氣？”
崔楚伊：“……”
這話說得挺好聽的，崔楚伊唇角不覺揚了揚，覺得這才算是做錯事的正確態度。
她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怎麽就解釋起來：“其實南總找我也沒什麽事，他在直播上看到我說自己的原名，覺得好奇，所以才約我出來問問。”
“好奇？”
“嗯，他問了一些我老家的事，然後就走了。”
竟然不是來要求簽約的，這倒有些出乎沈暗的預料之外了。
問原名？問老家？
這是要做什麽。
沈暗一時摸不清南司宸的想法，好在崔楚伊對自己的態度總算熱絡了不少，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沈暗望著兩手空空的她：“所以買衣服也是騙我的？”
“不是，我是真的打算去買的。”崔楚伊趕緊解釋道：“南兮跟我說接了幾個采訪，要我準備點新衣服，可我覺得逛街太麻煩了，我——”
碎碎念地說到一半，崔楚伊忽然反應過來。
馬上閉嘴轉過去，目視前方：“Fiona，我們好像還在絕交中，暫時不想跟你說話。”
沈暗無奈：“我誠懇向一顆土豆小姐道歉，原諒我行不行。”
崔楚伊雙手抱在胸前，鼓著嘴：“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
車這時剛好開到了嘉匯金座的停車場，崔楚伊要下車，沈暗攔住她。
“如果Fiona給你送了禮物，能不能原諒他？”
崔楚伊：“？”
崔楚伊懵懵地回了家，想著臨走前沈暗留下的話：
“回去打開Fiona的行李箱，密碼是你生日。”
她回家，找到之前Fiona托人送來的兩個粉色的行李箱，試著用自己的生日去開其中一個。
果然打開了。
裏面全是包裝精致的紙袋，崔楚伊隨手拿起兩袋，發現都是高檔奢侈品的女裝。
仔細看了看，第一個箱子裏全是大牌服裝。
她打開了第二個，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是鞋履配飾。
晶瑩璀璨，大牌雲集，閃瞎了崔楚伊的眼睛。
這兩個箱子躺在這個房間有大半個月了，崔楚伊竟然不知道裏面放著這些。
很顯然從一開始沈暗的行李就是幌子，裏面早就裝滿了買給自己的東西。
捧著一雙限量版的鞋，崔楚伊坐在地板上，心有點亂了。
她想起了南兮分析的話。
如今不管沈暗有沒有開口表明，這些東西，似乎都能看出一些微妙的心意了。
崔楚伊很矛盾。
畢竟從一開始，費盡心思想要和沈暗保持距離的，是自己。
但相處這麽久，她看得出來沈暗跟那些紈絝的公子哥兒不同，他有原則，有內涵，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且為之認真努力。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優秀很多很多。
但，崔楚伊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被他喜歡的這種可能。
崔楚伊的親媽在她一歲不到的時候就離開了，自懂事起崔楚伊就生活在父親和繼母的嫌棄和打壓下，沒人要她，也沒人愛她，如果不是後來奶奶撿回了她，崔楚伊不敢想象現在的自己會在哪裏。
所以，崔楚伊的心理是有微小缺陷的。
她的世界一直以來只有奶奶，哪怕是後來日漸長大，有了喜歡這種感覺時，她也不敢釋放出來。
害怕自己會像被父母拋棄一樣被喜歡的人拋棄，所以這麽多年，她寧可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那個虛無縹緲遙不可及的偶像身上，也不敢在現實中將真心付給誰。
甚至在娛樂圈待久了，見多了公子哥與女明星之間的故事，她根本不相信這兩者之間能有愛情。
不過都是金錢和欲望的交換而已。
崔楚伊坐在地上想了很久，誠然，沈暗是個好老板，更是一個好哥哥。
這樣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就像南兮說的——
如果沒有準備想要接受他的感情，那就早點拒絕吧。
崔楚伊把所有的衣服和配飾都放回了原位，關上箱子，暗自下了決心。
《支教青春》直播結束後沒多久，江城衛視剪輯了一個一小時的濃縮版在黃金時間播出，這下不僅是收看了直播的年輕網友，很多中層消費能力的觀眾也都看到了徐秋兒在最後教唆小朋友誣陷崔楚伊的事。
過去崔楚伊百口難辯，如今舊賬翻出來，大家才發現當初徐秋兒的霸淩事件漏洞百出。
比如，崔楚伊為什麽會笑著打她。
比如，為什麽爆料方始終不肯放出視頻，只有gif圖。
再比如，為什麽徐秋兒在面對霸淩過自己的隊友時為什麽總能笑得若無其事。
事情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初崔楚伊的解釋才是真相。
她在陪徐秋兒對戲，所以才會笑著，所以對方才不敢放視頻。
崔楚伊形象全面恢覆，過去黑她的網友們也有一些愧疚和心疼，自發成立了崔楚伊的新超話#崔校長#，不少人跟崔楚伊真情實感的道歉，一度將崔楚伊送到明星超話榜第一位。
她東山再起，剛剛成立的星女團恰恰相反，像被霜打了一般，遭到了各方抵制。
橙星才消化完之前的熱搜吸血事件，現在徐秋兒又出事，公司上下焦頭爛額，新的星女團投資巨多，公關部們緊急想著應對方案時，有人遞來了消息。
這一則消息讓全公司都心涼明白，徐秋兒沒有再起來的機會了。
徐秋兒雖然愚蠢，但當看到公司不再為自己公關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去詢問，得到的回覆是：
【公司正在起草文件，會與你即時解約。】
徐秋兒不敢相信，又跑去請求蔡傑幫忙，蔡傑卻摟著新歡一腳踢開了她：“離他媽老子遠點，晦氣。”
問遍所有人，徐秋兒才從一個相熟的經紀人那得知真相，原來是自己在節目上的行為已經對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響，所以上面下了通知——吊銷她在所有場合的演出資格。
換句話說：永久性的全面封殺。
徐秋兒心態崩了。
她瘋狂地，歇斯底裏地給崔楚伊打來電話，猩紅著雙眼：
“是你在整我對不對？”
崔楚伊當時正在錄音室裏錄歌，莫名其妙：“你發什麽瘋？”
“我現在被封殺了你滿意了？開心了？”
崔楚伊這才聽明白，嗤了聲：“天道好輪回你不懂嗎，報應不爽，你是自作自受，與我有什麽關系。”
“得了吧！”崔楚伊的冷靜淡定在徐秋兒眼裏都是變相的炫耀，她咬著牙冷笑：“你以為扳倒我就贏了嗎？你以為給你撐腰的人會給你撐一輩子？你做夢！”
徐秋兒聲音歇斯底裏，近乎瘋狂，盡管崔楚伊沒有開免提，聲音卻還是透過話筒清晰傳到了錄音室外的音箱裏。
氣急敗壞的，諷刺的。
向誠偷偷瞥了沈暗一眼。
那人雲淡風輕的，沒什麽表情，也好像沒聽到似的，淡淡地靠在座椅上，眼睛盯著站在裏面的崔楚伊，一句話都沒說。
向誠皺眉，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幾天老板和崔楚伊的相處很怪。
兩人說話總保持著距離，客客氣氣的，就差用敬語稱呼了。
錄音室裏，崔楚伊面無表情地聽著徐秋兒最後的瘋狂：
“我就等著看你能風光多久，我的今天就是你被甩的明天！別得意，到時我會提著三千響的鞭炮來為你慶祝！！！”
瘋子說完就砸了電話。
明明在棚子裏，崔楚伊卻覺得好像有風卷起冷冷溫度飄過她的臉。
反覆著徐秋兒的那句話——
“給你撐腰的人會撐一輩子？”
《Miss Queen》的演唱權終於通過給了崔楚伊，她格外珍惜這個機會，知道自己現在在工作，崔楚伊閉上眼試圖清除幹擾，花幾秒平覆了心情後，重新帶上耳機：
“不好意思，繼續吧。”
她對這通電話一個字都沒提，迅速調整了狀態投入演唱中。
只是在前奏或音樂過度的時候，思緒偶爾會因為徐秋兒的那句話走神。
錄制小樣的時候崔楚伊就見識過沈暗的嚴厲，到正式錄制的時候，更是有過之無不及，整整一下午，只錄了一個A段，她嗓子疲了，沈暗才肯放她休息。
沈暗給她倒了水，她沒要：“我不渴。”
“待會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最近減肥，吃得清淡。”
“那我遛狗的時候喊你？”
“……我，我想早點休息。”
沈暗深吸氣，幾次欲言又止，卻都忍了回去：“好，那回家早點休息。”
“嗯。”
當晚，暮色遠方燒紅，壓抑滯悶，被冷淡了好幾天的沈暗心情沈到了谷底。
關掉所有燈，開了音箱，沈浸在音樂裏，什麽都不想去想。
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沈默不語。
不知聽的是曲，還是曲中人。
就像這樣，禮貌中帶著一點刻意的疏遠，崔楚伊最近每天都是如此。
很突然，沒有任何理由，讓人摸不透，拿不準。
沈暗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很想問個清楚，卻又怕是自己不想聽到的內容。
他們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感情是可以感覺得到的，他喜歡她，Fiona曾經在微信裏說過的話無異於直接將心聲披露在她面前。
如果是崔楚伊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意，那現在的表現，就是在間接的拒絕他。
沈暗知道她從前對自己有抵觸，有防備，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消除這些距離。
可明明覺得大家已經走近了很多，為什麽崔楚伊又突然回到了過去。
沈暗想不通。
難道是因為她還喜歡著那個十八歲就喜歡的人？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湧遍沈暗全身，黑夜漸沈，吞噬了星光，如巨大幕布壓下來，壓在他的心頭。
他想不出結果，越想也越煩悶，索性打算去洗個冷水澡，可剛轉身，急促的消防警報燈忽然在安靜小區裏響起。
沈暗皺眉，回頭去看。
遠處大門口一輛一輛的消防車駛進了小區，朝住宅樓方向駛去。
沈暗心生疑惑，住在嘉匯金座這麽久，從沒見過有消防車開進來的事，更何況現在是晚上十點了，就算有演習活動也不可能放在這個時間。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樓層失火了。
沈暗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他馬上給物業經理打電話。
“發生了什麽？”
物業經理顯然已經到現場了，身邊全是嘈雜指揮的聲音：
“是9棟18樓有一點小的失火，老板您放心，消防正在工作，火勢——”
“火勢不大”四個字還沒說完，沈暗就掛了電話。
9棟。
崔楚伊就住在9棟19樓！
沈暗想也沒想就飛速下了樓，穿過小區跑到9棟，看到不少低樓層住戶圍在樓下，樓半腰有一個窗戶冒著濃煙，正好就是崔楚伊樓下的那家。
沈暗在周圍的人群裏掃了一眼，沒看到崔楚伊。
他急了，雖然消防已經在快速地組織方案，但他等不了了。
隨手扯了一塊業主手裏的濕毛巾沖進去，直奔十九樓。
幸好他平時經常鍛煉，體格好，加上心裏惦記崔楚伊的安全，不到三分鐘就到了十八樓。
十八樓的樓道裏已經蔓延出了濃霧，沈暗顧不上，用毛巾捂住鼻子繼續上十九樓。
到了1902門口，他按門鈴：“楚伊？楚伊！你在不在？”
無人回應。
沈暗怕崔楚伊睡著了，更怕她是不是被煙熏到昏在家裏了，趕緊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電話接通，熟悉的鈴聲卻從身後樓道裏隱約傳來。
他一怔，馬上回頭。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鈴聲也愈發清晰。
幾秒後，崔楚伊抱著格格，瑟縮地從樓道走出來：“沈暗。”
她穿著睡衣，應該是受到了驚嚇，雙肩輕輕顫抖著：“我，我躲在上面，下面都是煙，網上說應該往高處——”
話沒說完，沈暗兩步上前抱住了他。
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
誰也不知道剛剛得知這突然的意外就發生在崔楚伊身邊時，沈暗腦中閃過了多少可怕的念頭。
如果，如果……
他還沒有親口告訴她自己的喜歡。
崔楚伊被他突然的擁抱呆住了。
格格的腦袋擠在兩人之間，壓扁了幾分，卻一點都沒鬧，乖乖的，眨了眨眼，一動不動。
嗆人的煙味這時好像散了些，崔楚伊能聽到外面的水聲。
沈暗抱得很緊，他身上帶著一路席卷的燎燎火熱，燙得本就被嚇到的崔楚伊更加不知所措。
“我，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這裏啊……”崔楚伊小聲弱弱地說。
最主要是，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沈暗摟閉氣了。
“崔楚伊。”
沈暗忽然就這樣在寂靜過道，強勢地抱著她，喊她的名字。
崔楚伊歪了歪頭：“怎麽？”
空氣安靜了幾秒，男人低沈緩緩地開口：
“……我願意為你撐一輩子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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